静笃君按：二十世纪的艺术界，家畜注定要被野兽取代。

二十世纪初，亨利·马蒂斯、安德烈·德朗、莫里斯·德·弗拉明克和拉乌尔·杜飞等法国画家不愿再做圈牢养物，他们展露出凶猛的艺术天性，开始在画布上疯狂地试用原始、纯粹、骁烈的互补色，强迫红色配合绿色、黄色衬托紫色、蓝色贴补橙色，加之线条强硬，取消一切过度，忽略俯瞰视角，消解景观氛围，以朴实而不驯的画风带给观者超强的视觉冲击。艺术史上，这群突破圈牢肆意围捕关注力的艺术家被称作“野兽派”（fauves）。

▲ 油画《埃斯塔克的弯路》（1906）

法国野兽派画家德朗（André Derain，1880-1954）作

现藏于休斯顿美术馆

1905年，德朗前往南法，与亨利·马蒂斯一起共同“发起”了野兽派艺术运动。上面这幅《埃斯塔克的弯路》是德朗的代表作，描绘的是法国蔚蓝海岸的小村庄埃斯塔克的风景，然而我们却很难从画中那典型的野兽派色彩冲击中看出地中海的蔚蓝。

与德朗的奇幻色彩大爆炸相比，野兽派最知名的代表画家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1869-1954）则更强调“色彩的和谐”。他虽然也强烈推荐使用刺眼的互补色，但马蒂斯更加强调用色要服从一个原则——即“和谐”。他甚至用“和谐”来命名自己的画作，比如这幅著名的《红色和谐》（Harmonie en rouge，1908）：

▲ 油画《红色和谐》（1908）

法国野兽派画家马蒂斯 作

圣彼得堡埃尔米塔日博物馆

马蒂斯所谓的“色彩和谐”其实体现在一种核心表现力上，即画面要有一个主色调，比如《红色和谐》中的红色，一切都要与这个主色调相应，而主色必须是最具感染力和视觉冲击力的颜色。在上面这幅《红色和谐》中，画家描绘了一间上天入地满目皆红的饭厅，墙壁和桌布都是红色为底，红色之上绘有相近的蓝紫色花纹，墙壁和桌面由此形成一个连续延展开来的平面，立体感被消解，除了窗框之外，画家对透视法基本持蔑视态度。窗外的风景和右边的人物也都呈现出一种潦草的画风，观者很难猜出窗外原野上种着的是何种白色气泡一般的大树，以及那散落一桌的究竟是橙子、苹果还是小面包。从这幅画我们也可以看出，画家对色彩力的痴迷已使他疏离了现实。

马蒂斯的画作通常构图简单而风趣，线条不拘一格，主题轻松活泼，这就形成了马蒂斯的独特性，这些特性也体现在他的代表作系列《手舞足蹈》之中：

▲ 油画《手舞足蹈》（I）（1909）

法国野兽派画家马蒂斯 作

现藏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手舞足蹈》如今被公认为是马蒂斯最著名的作品，虽然在这幅画诞生之初，一直为艺术批评家所诟病。马蒂斯一生共画过三幅《手舞足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这幅是他创作的第一幅。《手舞足蹈》体现了马蒂斯创作的另一个特征——线条简单流畅，流动的线条使整幅画作充满节奏感。《手舞足蹈》传达出一种清晰而活泼的幸福气息，面对它可令观者身心放松，因此这幅画如今很受喜爱。那么，马蒂斯的另外两幅《手舞足蹈》又创作于何时何地呢？请见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