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从小学习了不少关于马的诗句，可是在今年，才对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得益于新年伊始，贵州省博物馆引进的《骏驰骥骧——中国传统马文化展》。这个展览，引进了国内十家文博单位的近300件精品文物。作为贵州省博物馆的一名讲解员，为将展览以及文物介绍给观众，前期需进行大量的备稿工作。初进展厅，各式各样的“马”映入眼帘，惟妙惟肖的木马、挺拔俊秀的三彩马、上山下坎如履平地的水西马、雕刻的马、画中的马......令人眼花缭乱。在展出的这些马中，最吸引我的，还是白陶舞马！

呈现在我眼前的这件舞马，通体皆白，如象牙雕刻一般；造型十分别致，右前蹄抬起，扬颈低头，双耳挺立，像随着音乐舞动一般，十分动感；身形匀称，肌肉健硕，体态修长，显得十分优雅，人们也称它为“诞马”。这件白陶舞马是昭陵博物馆馆藏的一级文物，它的墓主人是张士贵。张士贵生前是正二品柱国大将军，他为李唐王朝出生入死，屡建战功，是开国功臣之一；在世时历李渊及李世民两朝，地位崇高，因此71岁去世后得以享陪葬太宗于昭陵，家族之荣耀与显赫达到了顶点。他的墓里一共出土了四匹这个造型的马，符合文献中所记载的二品，心幡四、诞马四的规定。

舞马，顾名思义就是会跳舞的马。最早起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当时驯马戏的一种（训练马自身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表演各种动作）。到了唐代，是舞马发展的顶峰时期，可以说是盛唐乐舞表演的艺术奇观，是集观赏性、艺术性、娱乐性为一体的精彩表演，这种能跳舞的马被当做贡品用于权贵享乐，更被视为盛世祥瑞之物，深受皇室贵族的喜爱。

《明皇杂录》中写道：玄宗教舞马四百蹄，分为左右部，有名称曰某家骄，其曲曰《倾杯乐》。数十马皆衣以锦绣，络以金铎。每乐作，奋手鼓尾，纵横应节。生动描写了唐玄宗时期舞马的历史。根据记载，唐玄宗曾设专人训练良马以庆祝自己的生辰“千秋节”，并有专用于舞马表演的乐曲和诗歌，唐代文人更多有吟咏舞马的佳作。经良好训练的舞马灵敏聪慧、技艺高超，可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腾跃飞旋，还能以口衔杯，为唐玄宗敬酒献寿。

这些训练有素的舞马，就这样在皇宫跳了至少25年的舞，为唐玄宗祝了25次寿，充分体现了当时朝廷的奢靡和腐败。安史之乱后，安禄山将手中的舞马当做普通的战马来饲养。某一天，军中奏乐，这些舞马就习惯性的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养马军士不知道这些是舞马，反而把他们当做是妖孽，不停的鞭打它们，可是，舞马犹存故态，抑扬顿挫，没有停止舞动，最终被活活鞭打致死。由此可见，舞马的命运也是随着王朝的衰败而凋零。

舞马的表演虽然精妙，却是一种尊贵的艺术，通常只供皇帝和皇亲国戚欣赏，连一般的宫廷官员也无福消受。所以，通晓舞马技艺的驯马师很少，一旦经历政权更替，这门绝技就很可能失传。

关于舞马，不仅见载于文献，还有专为舞马所作的诗歌。比如“圣皇至德与天齐，天马来仪自海西”；“舞阶衔寿酒，走索背秋毫”；“婉转盘跚殊未已，悬空步骤红尘起”。这些诗句，将舞马的表演过程惟妙惟肖的描述了出来，令人仿佛身临其境，所以，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的舞马形象也在精美的出土文物中得到印证，更让我们在千年后，能够透过这件白陶舞马，一窥当年“绝代之舞”的风采。

文字：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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