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西游记》里孙悟空偷蟠桃的故事吧？这偷桃的泼猴在历史上有个人物原型，他就是生活在汉武帝时期的东方朔。东方朔性格诙谐幽默、言辞便给，虽然一辈子当的官不大，但常随武帝左右插科打诨，滑稽中暗含深意，很得君王欢心。后世相声演员尊东方朔为祖师爷，良有以也。在有关他的各种奇闻异事里有一则“东方朔偷桃”的故事，我说说，您听听，咱再想当初。

▲ [元] 缂丝东方朔偷桃图，纵58.5厘米，宽33.5厘米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汉武故事》里载：汉武帝要和西王母精神约炮或者一起嗑药。西王母不能空手来呀？于是带来长生不老药——七枚仙桃，五个给了武帝，自己吃了俩。武帝吃后把桃核留了下来，西王母问这是要闹哪样？武帝很鸡贼，说这仙桃味道不错，想要留个种，在中土培植，以后就可以常常吃桃了。西王母嗔怪武帝不注重保护知识产权，笑话他即便偷种也是徒劳，因为“此桃只应天上有，中原地薄种不活。”叨逼叨，叨逼叨，俩人只说不练就这么一直唠到五更鼓儿天。突然，西王母发觉有人在听窗根儿。不是旁人，正是东方朔。她觉得这人挺三俗，就跟武帝爆了东方朔的黑历史：“这娃调皮，在天上时净搞恶作剧。我这仙桃三千年一结果，已被他偷了三次。我一怒之下把他贬到凡间。仙界他是再也回不去了，他这辈子只能靠陛下您善待了。”汉武帝听罢恍然大悟，原来他身边这个古灵精怪的东方朔竟然是个长寿的谪仙人啊！

▲ [明] 吴伟《东方朔偷桃》轴，绢本水墨淡设色，纵134.6厘米，横87.6厘米

美国马萨诸塞州美术馆藏

 

东方朔偷桃这个典故寓意吉祥，特别适合在庆寿时使用，所以宋元以来不但画中多有描绘，而且在明清外销瓷中也是常见的装饰主题。

▲ 明晚期 青花成化款“东方朔偷桃”人物故事图大盘

私人收藏

 

为了迎合海外客商的口味，用于外销的克拉克瓷纹样取材广泛，像上文介绍的东方朔偷桃，以及东坡夜游赤壁、八仙庆寿、老子讲经、高士、婴戏等人物故事图，还有花鸟和山水等主题，统统来者不拒，很多历代名家的画作都成了仿效的蓝本。由于需求量大，克拉克瓷的生产呈流水作业状态，所以这些图样在瓷工画师千百次的锤炼下，线条由繁入简，愈趋程式化。这种重在装饰、追求写意的中国式素描深深影响了当时的荷兰画家伦勃朗，促使他打造出欧洲画坛尚未有过的黑科技——简笔画法。

▲ 伦勃朗的简笔画

▲ [荷] 伦勃朗《自画像》，1660年，布面油画，80.3 x 67.3 cm

美国纽约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伦勃朗一生为后人留下了600多幅油画，300多幅蚀版画和2000多幅素描。一般观众更感兴趣的肯定是他写真性质的油画，而对他的素描往往就一扫而过了。其实，这些貌似习作的素描自有其独特的魅力：洒脱、率真、概括、凝练……笔墨和线条传达出的阴阳对比和刚柔相济，既是中国水墨画追求的审美旨趣，也是伦勃朗心中默认的艺术价值。

蓬莱羽客如相访，不是偷桃一小儿。在17世纪全球贸易及文化大交融的时代，来自东方的不仅有瓷器等玩好，更有艺术和科技。伦勃朗正如当年的东方朔，偷得水墨画这枚仙桃，引种欧洲成功了。面对异国他乡的好东西，谁又能肯定“吃罢留核种不得”呢？